【罗浮生X韩沉】《小满》31（生子）
31
病房内，韩沉穿着浅绿色的病号服，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。
病房外，谢南翔火急火燎，“幼儿园找不到韩沉，电话打到我这儿，我才知道小满失踪了。韩沉又不省人事的，你说说，现在什么情况？孩子哪儿去了？怎么个找法？”
罗浮生沉默半晌，道“小满暂时没有危险。是我连累了她。”
谢南翔愣了一下，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罗浮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，“被我大哥带走了，或者你可以理解为，被我仇家带走了。”
谢南翔瞪着眼睛，“你家的事，怎么还牵扯上韩小满了？”
罗浮生挫败地低下头，“或许我应该早点说出来……小满是我女儿——前阵子小满过敏住院的时候，我偷偷做了个亲子鉴定。应该是被我大哥察觉了。”
谢南翔嘴巴大张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。他消化了一会儿这句话，突然反应过来，气得卷起了袖子。“原来是你这个渣男！！”
不由分说又是一顿捶，罗浮生自暴自弃，躺平任打。
路过的小护士赶紧上去拦着，“使不得使不得！谢医生，这边儿病人和家属来来往往的，影响不好。”
谢南翔被拦着抱着，指着罗浮生的鼻子一顿骂，“韩沉没了记忆，即使不记得你，也要把小满生下来。当年怀着她，吃了多少苦头，因为身体不好不能顺产，剖腹手术的单子还是我来签的字，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呢？”
“他一个人带着孩子，这些年连个家也不敢成，为什么？一方面怕别人亏待了孩子，另一方面，我知道，他过不去这个坎儿，他在等，等你！”
罗浮生面露痛苦，听到谢南翔说起这些，他的心如何不痛呢？
“要是没发生这件事，你还打算瞒多久？”谢南翔气不打一处来，“他有什么都自己闷在心里，你不说替他分担，还净在这儿添堵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麻烦让让。”挤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群，何开心总算看到了叉着腰骂人的谢南翔。
一边儿护士长过来提醒谢南翔到时间查房了，他转头看见何开心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，指了指他，“我今儿心情不好，别来惹我。”说罢带着护士长扬长而去。
何开心挥挥手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，转身看见罗浮生脸上挂着彩，吓一跳，心想，谢南翔这么猛的吗，连罗浮生都敢打。
罗浮生见他惊疑不定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，抹了把脸，自嘲道，“韩沉打的，我做错事，他生气是自然的。”
何开心一阵唏嘘，家庭暴力即使身家煊赫如罗总也无法避免啊。
韩沉是真气急了，他拿小满当自己的眼珠子。他有多心急上火，罗浮生明白。
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，你尽管说。”何开心认真道。
罗浮生摆摆手，“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，我和我大哥之间，总要有个了断。”
罗暄在慈善酒宴上遭到刺杀，一颗子弹当胸穿过。罗浮生跪在父亲床前，亲眼看着父亲咽气。韩沉站在一边，目睹了全部经过。
罗暄临死前，只是握着夫人的手，看着罗浮生，手指了指他，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，便撒手人寰。
罗夫人伤心过度晕厥过去，罗浮生一个人强撑着安排后事。
罗浮生忙于打理父亲后事，一大家子都乱糟糟的。韩沉是在这个时候不见的。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，是主动离开，还是被人劫走。罗浮生惊疑不定，担心韩沉的安危，分散出一部分人手去寻他。
罗暄死了，罗家偌大家业，群龙无首。
在一帮叔叔伯伯眼里，罗浮生二十多岁，行事顽劣，不过是个半大孩子，成不了气候。他们的意见基本分为两派，其中一半觉得应该把罗浮生推上这个位置，毕竟他是罗暄名正言顺的“太子”；另一部分则认为，罗家的家主，需要更有资历的人来担当。
罗浮生本来对于两方的争执不甚在意，岂料罗琛在这时横空出世，纠集起一批支持他的人马，说自己才是罗暄属意的接班人。
罗浮生一边忍住悲痛料理父亲后事，一边要安抚精神不济的母亲，一边还要分出精力寻找突然消失的爱人，已经心力交瘁。此时罗琛的种种挑衅和出击，无异于火上浇油，把罗浮生彻底点着了。
当时罗浮生年轻气盛，又要在人前立威，不得不做的狠绝一些。跟着罗琛揭竿而起的那帮人，都被打杀了个干净，罗浮生念着他父亲的缘故，终究没有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怎么样。罗琛屁滚尿流地逃到了海外，从此没有在国内露过面。
罗浮生派罗清去查了那家私人医院，一番审问之下，管理档案的小科员惊吓之下承认，在月前确实有人来私下打听，而自己收了一笔钱之后，把罗浮生和韩小满的化验报告复印件偷偷交了出去。
罗浮生听完罗清的汇报，“不对，这无缘无故的，怎么会怀疑到韩小满身上去？他这些年人在国外，手竟能伸得这么长，我倒是小看了这个便宜哥哥。”
罗清叹气，“那个全城户外媒体上循环播放的跑马场宣传片，里面有你侧脸出镜，熟识的人从那一秒当中分辨出是你，也不是难事。再想想看你堂堂罗家的当家人，为什么闲出屁来跟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子拍什么广告，罗琛难免怀疑。”
罗浮生一听便有些后悔，毕竟有时候秀娃秀得太过了，遭人嫉妒。
他俩站在医院走廊上抽烟，被小护士怒气冲冲赶到了楼梯间去，罗浮生心烦意乱的时候抽烟抽得越发凶，前阵子好不容易的戒烟成果如今又破功了。
“罗琛很大可能已经把小满带到海外，这件事就难办了。他大费周章，无非是捏你软肋，逼你退位。”罗清觑他神色，“韩沉那边，你预备怎么说？”
罗浮生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，“女儿一天没找回来，他是不会听我解释的。阿清，你把我们能立即调动的精锐人手全部叫到江城来；联系芝加哥那边，看能不能搭上曼尔德那条线。罗琛这么大底气，他一定是有什么靠山。”
楼梯间的门被推开，韩沉苍白着脸，空荡荡的病号服更显得他瘦削单薄，他紧盯着罗浮生，一字一句道，“你知道小满在哪儿？”
深色海水被月色一照，泛起波光粼粼。海面浮起一层薄雾，韩沉站在甲板上，眺望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平面。
夜风猎猎，吹动他的额发，韩沉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。他已经随着这艘船在海上飘了两日，距离韩小满失踪，已经过去五天。
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被披到肩膀上，韩沉不用回头都知道，来人是谁。
罗浮生站在他身后，沉默了一会儿，还是忍不住说道，“夜里风大，多穿点。”
韩沉仿佛没听到，执着地用后脑勺对着他。
罗浮生喃喃道，“你生气，是应该的。不该一直瞒着你，但是我真的很怕，如果你想起来过去的事，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？你看，我拼了命地把罗家洗白，拼了命地远离动刀动枪喊打喊杀的生活，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不再跟你站在对立面，我可以走到阳光下，走到你身边，可是……”
罗浮生苦笑一下，“可是我还是连累了你和小满，生而为罗家人，这就是原罪。”
韩沉终于转身，看着罗浮生，“那天我问你，你究竟是不是早就认识我，其实我心里隐隐有猜疑，不止一个人说过小满跟你长得像，我都没在意，直到那天班长又说了这句话，我才后知后觉。罗浮生，你是不是觉得骗我很好玩，看我深陷其中左右为难，很有趣吧？”
罗浮生紧盯着他的眼睛，“你……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吗？”
“或许过去我还会纠结我丢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，但是如果是关于你，记不记得起来，又有什么重要。”韩沉冷冷地吐出伤人的话，“小满要是出一点事，我不会原谅你。”
韩沉擦肩撞了一下他的肩膀，大步而去。
罗浮生站在原地，“……我也不会原谅自己。”
海上的第三日，清晨，唐礼端着早餐敲了敲韩沉的房门，“韩先生，我来送早饭。”
屋里没有动静，唐礼又敲了敲门。
许久没有传来韩沉的声音，唐礼皱了皱眉，道了声“得罪”，拿了备用钥匙把门打开一看，韩沉整个人陷在被子里昏睡，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。
几日来急火攻心加上昨夜吹了海风，果不其然发烧了，整个人烫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。
罗浮生屏退众人，亲自喂了退烧药，坐在韩沉床边给他掖被子，每隔十五分钟，便换一次他额头上的冷毛巾。
若韩沉清醒着，是绝不愿意见罗浮生的，他现在这样病着，罗浮生才敢好好看看他，用眼睛仔细描摹他的脸。韩沉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，紧紧皱着眉。罗浮生伸手抚平他的眉头，一只手握住了韩沉修长的手指。
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，是我的错。”罗浮生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黑发，轻声道，“你说得对，你想不想得起来，无关紧要。反正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一直爱你，从没变过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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